米格尔·罗哈斯·索泰罗: 人类的远征之路

2020-6-11 20:2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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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杜克大学

▲ Miguel TEDxDukeKunshanU 演讲

Miguel Rojas-Sotelo（米格尔·罗哈斯·索泰罗）,艺术历史学家、视觉艺术家，匹兹堡大学视觉研究、当代艺术和文化理论博士，昆山杜克大学访问学者。任教于杜克大学拉丁美洲和加勒比研究中心，并担任北卡罗来纳州拉丁美洲电影和新媒体节总监。

我要感谢我们所在这片土地的长者。我们几乎永远不会记得他们，但我们因他们而来。

我喜欢 TED 演讲，它以某种方式恢复了讲故事的力量，我喜欢听演讲嘉宾分享自己的故事。不过我想在这十几分钟里和大家分享其他人的故事，因为我不认为自己的经历有任何非凡之处。我只是你们中的一员，这个大学社区的一员。

身体地图：冲突、创伤、迁徙

我想请问在座的每一位，是什么样的根源和道路把你带到了这里？当大家思考这个问题时，我想分享一个关于根源和道路的故事，一个关于下面这张地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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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视觉艺术家莉比亚·博赛达（Libia Posada）制作的更大系列地图的一部分。它展示了在我的国家——哥伦比亚——所发生的被迫流离失所的故事。自古以来，火山爆发、洪水、饥荒，更多地是由于冲突，人们被迫离开他们的故土。

大家知道，冲突是控制领土、人民和资源的斗争。尤其在这个例子下，莉比亚·博赛达讲述了非洲和土著妇女被迫离开故土的故事。她们离开了查科盆地，这是一个位于哥伦比亚边缘的地区。它不受政府控制，但充满了财富。它拥有原始森林和木材、黄金、白银、白金，钶钽铁矿石（一种用于手机的稀有矿物质）、外来物种，但也是一个自由贸易的空间，是珍珠一样的边境，非常有利于非法交易。莉比亚是一名外科医生，她治疗身体上的创伤。在这里，腿是她的治疗对象。

腿是一张地图，身体也是一张地图。作为地图，身体变成了一个空间，医生在这个空间里扫描、检查并控制部分区域。医生专注于身体染病的特定空间，这使得莉比亚·博赛达也成了一名地理学家。在她眼中，身体变成了一个可以被解释、被打断、被测量、被控制、被分割、被描述、被征服的表面。

莉比亚·博赛达是一位女士，她正在讲述另一位女士的故事。同时她也是一名艺术家，一名肖像艺术家。更确切地说，她是反肖像艺术家。她从事创伤方面的工作，而不像许多艺术家那样从事创造美的工作。创伤超越了这片战争土地上的伤口和伤疤，能够克服种种恶劣条件行走的的双腿成为了逃离冲突和恐怖的工具。

这些地图也让我想起了另一张创伤地图。在美国，有几个不能忘记的历史时刻，其中之一叫做“血泪之路”（西进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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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项大规模强制迁移土著人的政策。19世纪30年代，土著人被迫前往“指定保护区”。途中，他们遭受了危险、疾病和饥饿。这些被迫迁移的人群主要为妇女、老人和孩子，他们来自切罗基族、克里克族、塞米诺尔族、奇克索族、乔克托族等族群部落。于他们而言，离开土地不仅意味着失去生计，也意味着放弃了他们与故土的祖先和神灵的联结。请记住，这一联结是世界上许多社区和团体保全精神和身体健康的基础。

让我们再想想巴以冲突、叙利亚内战，这些为躲避战争被迫迁徙的故事中有许多让我产生共鸣。许多叙利亚人、中美洲人，不得不通过海路或者陆路逃离自己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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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要被迫迁徙呢？

童年记忆与好奇心

作为在哥伦比亚长大的孩子，我非常幸运地在大自然的陪伴下度过了童年。我感受过自然的奇迹、空中的猛禽、四处飞舞的蜂鸟、形状和颜色不可思议的昆虫、种类多样的哺乳和爬行动物，以及花朵、水和土壤的气味。

曾经，我和兄弟姐妹以及农家朋友常常跳进安第斯溪流的水流中；我们玩泥巴；我们骑马；我们走上很远的路，没有任何害怕和恐惧；我们爬上最高的树……我的父亲也是农民的儿子，他在接受教育后成为了一名林业工程师。

他带着我们穿越了这片土地上的许多原始森林。我问自己，童年里的他/它们现在在哪儿呢？那些猛禽在哪儿？那些哺乳动物在哪儿？那些昆虫在哪儿？我的农家小朋友和那些最高的树在哪儿？为什么我再也找不到他/它们了？

我们正在引发所谓的第七次物种大灭绝。我们无法准确获知人类之外的生命的消亡，因为我们不知道它们物种多样性的具体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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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伦比亚亚马逊雨林采伐概况，由黄到红代表采伐愈发严重

多亏了我的父亲、祖父、和我一起生活的农民，我学会了走路。他们告诉我，一步一步往前走，不休息，你会到达很远的地方。通过走路、通过看、通过闻、通过听、通过感觉，我们学习。这是我们学习的方式。

有些人将这一过程称之为探索。探索是科学的基础，也是一种推动我们人类走向世界各个角落，甚至地球之外的力量。探索不是为了寻求启发、福音或发现，而只是代表了我们对未知事物的共同的好奇心。这一过程成为可能，得益于人类的聪明才智。

探索给了我们创造全球共同知识宝库的可能性，从亚历山大大帝、伽利略、哥伦布、亚历山大·冯·洪堡、雅克-伊夫·库斯托、理查德·伊万斯·舒尔兹，到月球和火星登陆，以及未来的更多可能。

爱与贪婪：黄金汇聚的亚马逊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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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图所表达的是一条河流。它由金叶子、植物粉末和沙子制成。你可以说这个图就像是佛教里所说的曼陀罗，形象无常，这是一幅充满爱的创作，充满了对细节的高度关注。谁能告诉我这是哪条河？对，就是亚马逊河。它基于卫星图像创作，是来自天堂的图像。

在我的一些探索旅程中，我了解到亚马逊的土著人如何在母亲河错综复杂的水道中航行。他们通过背诵来做到这一点。背诵是一种古老的技术，它被用来传播知识，且大多发生在晚上。古人们晚上背诵的故事是关于三条河流的：一条河是天空，云，全球气候系统；一条河是陆地表面的，形成于生命树倒下并创造亚马逊河的时候；一条河在下面，那是地球上最大的淡水储备。这样的背诵让他们得以描述流入亚马逊母亲河及其全部水系的哪怕最细小的支流和小溪。

多亏了一种植物，这种背诵才成为可能，你可以称之为森林之舌，一种让森林说话的植物。这就是古柯，亚马逊地区特有的奇迹。古柯就是用来创作这幅画的植物粉末。大家知道，对古柯粉的误用和滥用导致了一场全球的战争（毒品战争）。

这幅画中的水由黄金制成。黄金创造了对金钱的贪欲，为亚马逊河流带来了一场风暴。

风暴过后只剩下没有树木的林地，被污染的沙子和有毒的水。你知道吗？为了制作我手指上这枚戴了二十年的结婚金戒指，50吨土壤被从土地上移走了。这些土壤被清洗，被加工，然后再被放回河岸。我准备将这枚结婚戒指赠送他人（扔向台下），我要用一枚来自加勒比海的结实种子所制成的戒指代替它。

在路上的故事

历史由大写字母 H 起笔，是一系列事件和事实创造了这种时间叙事，有些人把生物学的进化论与进步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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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历史也是用罗曼语族写成的，他们大多发展于“地球北部”（发达国家）。但这些语言无法理解视觉的、口头的和凝聚而来的故事，这些故事并非以线性的存在方式传播。

我走过的路充满了那些用历史的小写字母 h 所写就的故事，它们位于所谓的“地球南部”（发展中国家）。顺便说一句，地球南部的点点滴滴也和我们这些居住在北部的裂缝、边界和中心城市里的人在一起。像这样的探索历程应该成为高等教育的一部分。我相信，作为教育者，我们应该履行自己的责任，与我们的学生以及在座的所有人，分享我们从不同的起源和学科出发，在许多地方，由许多人从很早就开创的道路。

我们还有责任与你们分享我们今天所面临的问题的根源，那些似乎无法克服的问题，各种挑战和不平等，这些问题是这个世界体系造成的，让我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通过 TEDx 这样的分享大会，以及跨文化多学科的知识所激发的好奇心，我们得以开始新的旅程，你们的旅程。

我们这代人一直所推动的探索攫取了这片土地上的自然资源和文化资源，我们一直在推动人类的无限扩张，甚至到了要放弃所有希望、搬离地球母亲的边缘。哥伦比亚土著纳沙族印第安社区的一位长者泰塔·何塞和我分享了他的儿女——也就是我这一代人的故事，我将引用他在谈到他们的经历时说的一句话，他说：“老小鸡被宠坏了，我们必须等待新的蛋孵化……”那就是你们，我的朋友们，这是你们的时代，你们的旅程，你们准备好了吗？

非常感谢大家的聆听，感谢这片土地上长者的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