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事 | 傅抱石拜师金原省吾

拜师金原省吾

□任愚颖

傅抱石撰写《中国绘画变迁史纲》时，曾参阅不少著作。其中他最看重的是日本学者金原省吾的著述，此后，他翻译了金原省吾的《唐宋之绘画》《支那上代画论研究》等著作。在日本读书时，因经济不支，傅抱石回国筹措资金决定再到日本深造。其间，金原省吾和他的著述时时在傅抱石的脑际闪现。傅抱石认为金原是日本正派的学者，再到日本后一定前去拜望，争取能够追随其左右。他给金原写了一封信，表明自己的仰慕和尊敬。

日本学者金原省吾

金原省吾在日本是名声显赫的学者，著名的东方美术史研究专家。他曾经学过文学，是早稻田大学的博士，著名画家平福百穗是他的绘画老师，他撰写的美术研究方面的著作有十余部，影响深远。傅抱石第二次到日本的次年（1934年）春末，他又给金原省吾写了一封信，要求到他办的帝国美术学校读书。打听到帝国美术学校离金原的住处不远，傅抱石立即前去拜望。在武藏野美术学校东边的西荻洼附近，一处环境清幽的所在便是金原的家。傅抱石一路想的是，金原的住宅一定十分豪华，因为毕竟是帝国学校的教务长。哪知到了之后，才发现金原住在一座极其简陋的木屋里。木屋门前挂着写有“金原”字样的灯笼，金原夫人正在门前缝制衣服。这天金原有事外出，傅抱石向金原夫人问候、致谢后，说明天再来拜望。

金原

第二天傅抱石见到了金原，身着一身宽松和服的金原省吾十分和蔼，丝毫没有名流大家的架子。两人一见犹如多年故交，傅抱石这才知道金原比自己年长16岁。进屋之后，只见满地堆的都是书。金原对于傅抱石的到来非常高兴，他看了傅抱石带来的著作，觉得这位中国的年轻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金原对傅抱石说：“你从中国给我寄来一封信，地址只写‘日本江户金原省吾先生收’，这怎么能行呢？但是我还是收到了。”傅抱石连连自责：“一是我太粗心，二是确实不知道老师的住址，只知道老师是日本著名的学者，住在江户。您能收到这封信，只能说明您在日本的名气很大啊！”金原听了，哈哈大笑，然后拿出几本自己的著作赠给傅抱石。初次拜访时间不能太长，傅抱石怕影响金原先生的工作和休息，正要告辞时，金原对他说：“刚才看到你的印谱，感到水平很高。”傅抱石说：“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给您治印一方，请予指教。”金原拿了一方早些时候在中国买的狮纽铜印，问好不好刻，傅抱石说自己刻过很多铜印，试试吧。再去见金原的时候，金原看到傅抱石带来的仿秦玺朱文“金原”二字的铜印，高兴得连连称赞：“太好了，我非常喜欢！”此后，傅抱石为金原又刻了名章和一些藏书印等等（见图三）。

自此之后，傅抱石成了金原省吾的研究生，主要向金原学习美术史论、雕塑等。一次，金原把傅抱石带到学校雕塑系与师生见面，大家听说他来自中国，表示热烈欢迎。当傅抱石了解到日本正在以中国古代的雕塑方法进行新的创作时，想起当年陪悲鸿先生在南昌参观佑民寺与雕塑艺人范振华的闲聊，悲鸿先生曾经大发感慨说，一些民间艺人有许多绝技没有得到发挥，可惜！看看眼前的情况，日本确实比中国做得好。和金原省吾相处时间长了，师生二人对对方的经历也就更加熟悉，特别是傅抱石刻苦求学的精神使金原大为感动。一次，傅抱石向金原说起中国画坛衰颓之极，表达自己有力挽狂澜的宏愿时，金原说：“以你的才能，不论是绘画、雕刻、篆刻、书法等等都很高超，我相信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努力，学识和技艺日益提高，你的宏愿一定可以实现。”后来，傅氏名声佼佼，事业有成，果然不出金原所料。

傅抱石读了日本画家桥本关雪的《石涛》一书后，对金原说，桥本在书中对中国清初的这位绘画名僧看得有些太神秘，连写石涛评传的勇气都不敢有，未免有些不妥。金原问他是不是想做这件事情？傅抱石说自己已收集、整理了许多关于石涛的资料，昭和八年（1933）就在东京发表了《苦瓜和尚年表》一文，打算集中一段时间专门对石涛进行研究，尽快拿出研究成果。金原对他的这个想法表示支持，并问傅抱石每天读这么多书，还写了这么多文章，时间够不够用？傅抱石说自己目前在理论研究方面用的时间并不太多，主要把精力用在绘画、书法、篆刻方面。他说想争取尽早能在东京举办一次展览，一方面可以听听各方的意见，一方面还可以从这些意见中得到提示，如何建立自己的艺术风格。金原认为这个计划了不起，但是要在秋天办成这个展览，没有特殊的才能和超过常人的精力是比较困难的。他希望傅抱石利用暑假期间多多创作一些作品，自己也会给他支持，展览过后可以把他的作品介绍给一些美术杂志刊登。傅抱石感谢金原对自己的鼓励和支持。金原46岁生日之际，傅抱石送去自己画的“寿桃”一幅以示祝贺。金原认真端详一番后赞扬道：“画在青藤、白阳（陈道复）之间，甚好甚好。你能记住我的生日，真是使我十分高兴啊！”（7）（来源：《中国书画报》副刊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