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闻︱追索明义士五万甲骨去向

追索明义士五万甲骨去向

□王本兴 明义士是加拿大基督教传教士。1910年，他接受加拿大教会授予的牧师职务，来到河南北部地区传教，前后在安阳呆了15年。自到安阳后，他开始收藏甲骨，自称共收得5万片。明义士为了甲骨，放弃了一切，长期居住在安阳。因为手里有的是银子，他收购甲骨往往是整筐甚至整车收进，并且撰写出版了《殷墟卜辞》等专著，成为收藏、研究甲骨最多的外国人。他和那些专事盗买倒卖甲骨的外国传教士有所不同，公允地说，明义士应是早期有作为的甲骨学者。那么这五万多片甲骨去向如何呢？根据笔者阅览的资料归纳有如下几处：一、1910年至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明义士三次回加拿大，带回国多少甲骨，至今无人说得清。但现藏加拿大多伦多博物馆的8702片甲骨，应是明义士带回加拿大甲骨的大部分。二、1927年的军阀混战中，明义士安阳家中的甲骨被兵匪毁坏了一部分。三、由于战争的原因，他筛选了一部分精品甲骨，连同其他古物，带回了加拿大，余下的甲骨存放在当时设在南京的加拿大大使馆，后由南京博物院收藏。四、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明义士一部分甲骨。五、明义士在北京华语学院任教期间，将从河南带回的一部分甲骨文分赠给了中国知名学者。六、1932年9月，明义士被齐鲁大学国学研究所聘为考古学教授，他将家中幸免于难和几年来新收藏的甲骨等文物，分装几辆马车，由安阳辗转运到济南。抗日战争爆发前夕，他将这些文物及甲骨装箱封存在齐鲁大学。那么这部分甲骨最后到哪儿去了呢？

1937年，明义士回国休假，将这些藏品存放在他的朋友罗维灵医生的房子里。他把比较重要的殷墟出土的甲骨和青铜器等存放在房子的阁楼上，其他陶器则放置在地下室里。由于日寇侵华等原因，明义士此去再也没能回到中国来。齐鲁大学除一部分人留守济南，主要的行政、教学人员都迁至四川成都华西坝。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齐鲁大学，为报复美国拘禁在美日侨的举动，将齐鲁大学英美籍人士全部逮捕，押送至潍县乐道院集中营。这时，明义士的同事和朋友们刚刚将明氏藏品转移完毕，把一箱重要的甲骨藏在齐鲁大学金库，其他甲骨和文物分散埋藏在校园内。他们手绘了两份英文藏宝图，其中一份寄给了明义士。幸亏动手早，不然这批宝物很可能落入日本人手中。直至1945年8月，潍县乐道院集中营里的囚徒才被空降的美军伞兵解救出来。明义士的同事们回到齐鲁大学后，将他的大部分藏品从地下挖出，转移到他在南新街52号的花园洋房内，还有一部分仍埋在地下未动。

新中国成立以后，1951年2月原设在南京的加拿大大使馆宣布关闭，明义士所藏的那批甲骨由大使馆的临时代办穰东德交出，后归中国南京博物院收藏。 而在齐鲁大学的那批甲骨的归属，一时间成了不解之谜。据说这批甲骨有8000多片。随着1937年12月27日济南失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那些国宝就一直牵动着中国甲骨学者们的心。日本投降以前，甲骨学家胡厚宣先生就到了设在成都的战时齐鲁大学里，试图寻找到一些明义士所藏甲骨的蛛丝马迹。在那里，他只是大致听说，明义士的甲骨是埋在齐鲁大学一处地下的，埋藏地点只有外国人知道。 抗日战争胜利以后，胡厚宣先生随齐鲁大学回到了济南。他打听到医学院一位外籍院长知道情况，便去询问，院长又说要写信给明义士云云，稍一耽搁，结果国内战事又起，始终未能如愿。新中国成立以后，1951年，人民政府接管了齐鲁大学，在清点校产时，于一所住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明义士所藏的140箱古物，但却没有发现甲骨。转眼到了1952年，刚获新生的中国教育工作者政治觉悟十分高涨，他们想到了明义士当年所藏的那批甲骨，但是，从何找起呢？齐鲁大学原是一所教会学校，解放之初，原来在校的外国教师并没有全部走掉。工作人员找了好多外教谈话，都说不知道情况。一天，有位外国教师找到中国人说，他有一条线索。据他所知，明义士所藏的甲骨很可能就在学校绿荫区内。而且，他听说明义士在临离学校之时，还跟别人作了交代，但这个人是谁，他却不知道。 学校绿荫区原是外国教师生活的小区，那里是欧洲式建筑，别墅式的洋房之间留有一条条林荫小道。绿荫区里还有两个建筑比较引人注目，一个是高大的哥特式教堂，另一个就是图书馆。难道，明义士会把甲骨藏到教堂里吗？一连几天，学校发动师生在绿荫区里搜查，但却一点收获也没有。 于是，学校又安排了两位教师跟那位外籍教师谈心，劝他彻底放下思想包袱，真心合作。中国人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奉公守法的外国人，总有一天，明义士所藏的甲骨会回到中国人民手中的。根据这位外教提供的情况，学校把原任校长林仰山博士（英国籍）列入了重点对象。学校工作组的人员跟林仰山一接触，就明明白白地向他谈明了政策。那时，林仰山还是学校的代理校长。他明确表示，愿意和中方合作，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林仰山回忆说，明义士离开齐鲁大学之前，有些事向他作了交代。明义士说，他这么多年在中国，收集到了大批的古代文物，他对中国的古代文明太热爱了。林仰山说：“可是，这是明义士先生的个人藏品哪。”他又补充道：“再说了，那些东西里，就一定会有甲骨吗？”工作组的人员们告诉他，现在是新中国了，新中国欢迎一切帮助中国人民搞建设的外国友人，但是，任何一位外国人，未经中国政府同意，是不允许把中国的文物带出国门的。林仰山紧张的脸终于松弛下来。原来，明义士回国前，把140箱古物埋进了他自己住室的地下室里，留下十多箱古物委托给了林仰山。转瞬间，战争打响了。日军迅速向华北和江南进发，济南危在旦夕。日军一旦占领济南，留在齐鲁大学的这批宝物岂不落入日本人之手？就在日军攻破南京前的11月中旬，林仰山派人把明义士留下的另外十几箱宝物，其中包括8000多片甲骨，偷偷地埋到了齐鲁大学绿荫区的图书馆附近。当时，负责埋藏的人绘制了两张位置示意图，一张交给了明义士本人，另一张由林仰山保存了下来。又过了几年，林仰山把自己存的那张图转给了教堂的一位牧师。由于当时埋藏时他不在跟前，他只是大致知道是在绿荫区。根据林仰山的信息顺藤摸瓜，一张早已揉皱的黄纸摆到了齐鲁大学师生们的面前。工作人员连夜奋战，终于找到了图书馆下面的那个地下室。在明亮的汽灯的照耀下，一块大石板暴露在大家面前。用铁撬杠挪开大石板，奇迹发生了！地下室里，十几箱宝物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宝物找到了，那些甲骨完好无缺。至此，明义士收藏的甲骨经过二次出土，重见天日。完整无损地回到了中国人民手中。这批8080片甲骨现在收藏在山东省博物馆，其中带字的有3668片。（来源：《中国书画报》中老年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