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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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如牛

中国书画报 几十年前,一次我逛荣宝斋时,见到一幅牛画。画中几头肚子滚圆的水牛,沐着晚霞,悠闲自在地走着,牛背上还骑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这幅《牧归图》深深印进了我的脑子里。画的作者,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张广。 后来,在人民美术出版社的一间编辑室里,我与张广邂逅,真叫有缘。张广长得结结实实的,很憨厚,话不多但爽快。我向他说起了荣宝斋那幅牛画。原以为这位画牛高手是江南人氏,谁知他竟是河北乐亭人。我惊奇,一位北方人怎么会这么熟悉水牛、喜欢画水牛呢?不过,头一回见面,不便深问。后来与张广熟识后才得知,他因为爱牛,所以画牛。“之所以能使人产生点儿共鸣,我想那是因为我放过牛,画上能反映出点儿生活气息罢了。” 原来,“文化大革命”时,这位国画大师蒋兆和的高徒,被下放到湖北咸宁农村。他无辜遭非难,连说话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要他一开口,总少不了一顿批。有年把时间,他干脆让自己当哑巴,整日整日地沉默不语。他的活儿是放牛,他就与牛为伴。人常说,“对牛弹琴牛不懂”,其实牛是极通人性的。它憨厚老实,吃的是草,出的是力,一年到头俯首耕耘。我见过农人宰牛的情景,在临刑前,它总是默默地流泪,眼神中流淌着委屈和不服。牛的性格,看上去温良驯服,其实骨子里是倔强的。张广说:“有一回,一头关在牛栏里的水牛,见到白天跟它斗过架的水牛走过跟前,就吼叫着,要冲出去,继续与对手拼个死活……” 在干校的漫长岁月里,牛成了张广孤寂、苦难生活中的忠实伙伴,也许相处久了,张广的个性里都融进了几分牛的脾性。虽然他被剥夺了画画的权利,但牛的形象已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后来,一旦能拿笔画画时,创作激情就如瀑布奔泻,各种牛都奔到他的笔下。如今,他笔下的艺术之牛,已跑到了荣宝斋,跑到了日本,跑向了世界。古人有《五牛图》,而张广却有两卷长长的《百牛图》。100头水牛和100头黄牛,或卧或立,或吃草或戏水,千姿百态。 我对牛也有一种割舍不去的特殊情感。在故乡,我放过牛,清晨牵着它去山野放牧,傍晚骑着它回家。更令人难忘的是春耕大忙季节,牛拉着犁耙喘着粗气,一步一个深深的水坑,艰难但不停步。耕作之后,它身上糊满了污浊的泥巴。傍晚,它走进池塘,冲洗去一身的污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牛,它的付出是无私的,从不索取什么。从孩提时代起,牛的勤劳、踏实、憨厚,就深深地影响着我,成了我一位天然的老师。张广的牛画引发了我对牛的强烈思念。我决计以友为师,跟张广学画牛。虽然,我当时还不甚懂水墨,但我对牛有着深刻的理解,有着浓厚的感情。 一次,香港一家出版社要为张广出一本画集,他找我为画集写一篇序。起先,我不敢承担,建议找评论家或者找他的老师写。张广的牛劲上来了,说:“我就要请你写。你了解牛,也了解我。”这就不好再推辞了。一个闷热的夏日,我拿着刚写就的序——《寻找自我》去他的画室,给他念了一遍。听完之后,张广说:“序就这样了。我为你画张画吧!”那天太闷热了,我们虽然只穿一件背心,但背心也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天太热,别画了。”我说。 “我想画!”张广边说边铺纸。 一个画家想画的时候,是万万阻拦不得的。 张广喜欢用四川的雅纸画牛。在一张四尺整纸上,他画了三头牛,一头牛的牛背上骑着一个小男孩,另一头牛的牛背上骑着一个小女孩,两牛之间,还奔跑着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牛犊。上方的空白处,他添了几只振翅飞翔的麻雀,那意境、那墨韵,令我倾倒。将画挂到墙上,张广眯着眼,瞧了半天,说:“还行。我自己的画册里还没有这么一张牛画呢!” “你自己留着吧!”我诚恳地说。 他没有吭声,挥毫题了款,写上了我和夫人的名字。 我的激情也上来了,就在桌子上铺上纸,照着墙上张广的另一幅牛画,挥毫临写。张广过来看了看,问:“你画牛几年了?” 我说:“这是头一次画牛。” 张广有些不信。我只好解释道:“以前画过小鸡、鱼虾之类,稍微知道一些笔墨。” 张广不再说话了,提笔在我的画上题字:“鲁光兄初次画牛,颇有灵气。”人是经不起表扬的,顿时,我的自我感觉好极了,仿佛自己就真有灵气似的。 回到家,就铺纸涂抹起牛来,而且朝朝夕夕涂个没完没了。牛头还像,牛的臀部却像猪,愈画愈没有信心。张广得知此情后,说:“画牛要用兼毫,北京李福寿的提斗最好使。”他将自己画牛的一支旧笔送给了我。也怪,只要我用张广所赠之笔画牛,那墨韵就好多了。此后,每次去看他,他都让我当面画一画。看我画过之后,他总要亲自挥毫为我做示范,边画边讲解如何用笔、如何造型、如何画蹄。有一回,他给我寄来几幅墨韵生动的小画稿,并在附信中写道:“前天晚上画得太匆忙,怕效果不好,再寄几张小稿去,供你参考。” 张广的牛画在中国画坛已有定论,但他自己并不满足,他常常云游四方,从生活中吸收养分,除画牛外,还运用油画、版画的技法画马,以拓片的形式画火鸡,来增强作品的艺术趣味。他很赞赏画友石虎和徐希到国外之后画风的变化,常常不安地说:“我的画法恐怕是落伍了。”知不足就会不断前行。多年来,他总是这样对自己不满足,孜孜不倦地在艺术世界寻找自我。 张广不仅是一位实力派画家,也是位地地道道的苦干派画家。他对艺术一丝不苟的精神,着实令人敬佩。有一回,为庆贺我主持的《中国体育报》创刊三十周年,我请张广画一幅画。张广说:“牛画得多了,这次画一幅骆驼吧!”他开始画骆驼时,恰好我出访欧洲,半个月后我回京去取画时,只见他画案旁已堆着高高的一大摞骆驼了,至少有五六十幅,但他说还没画出一幅自己满意之作,请我再给他几天时间。对许多画家来说,这是一种应酬之作,谁知张广却画得这么吃力,画得这么较真。 得空时,张广也来我家坐坐。我曾对着照片画了几十幅牛画,但始终未画出味道来,于是求教于张广。 “我来试试!”他参照照片画了起来。画得之后,看了一遍,说:“看照片画,太拘谨了,画不出神。”他把照片推向一边,润墨挥毫,一头神形皆佳的牛,终于跃然纸上。看来,画牛,得先让牛烂熟于心。他签上名,说:“此幅可留作参考。” 我不知多少次观察过张广画画时的神态,那艺不惊人死不休的神情,不禁使人想起在田野里埋首耕耘的牛。画如其人,张广不就是一头牛吗?是的,他就是一头脚踏实地在艺术天地里耕耘的牛!(附图为张广作品《夏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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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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