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的欧洲是所谓封建的制度,国王贵族以及骑士们都拥有极大势力;但到三、四世纪,就不完全是这样了,出现了商人或称为市民的阶级,经济实力逐渐转入这个阶级手中。商人、市民的势力最先强大起来的,是意大利。意大利半岛位于欧洲和东方之间。印度、波斯的物产,特别是欧洲人非常喜欢的香料,早就在欧洲进行交易,这些物产用马和骆驼驮着横越小亚细亚,然后装船运到意大利的港口,例如威尼斯,在那里上陆后就运往欧洲各地销售。意大利的港口,特别是威尼斯,垄断这种通商利益。当这种东方贸易受到阿拉伯人、土耳其人的威胁的时候,就发生了著名的十字军之战。从 1096 年第一次远征军出发以来,一百七十年内开往小亚细亚的大军就有好几次。这种十字军,一般称为夺回圣地耶路撒冷的远征,但若按今天的说法,也有商业方面的原因。其中也有人说,十字军是威尼斯的商人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垄断利益,劝请罗马教皇和王公贵族发起远征。它是否正确,另当别论;不过,由于这次远征,威尼斯市更加繁荣起来,却是无容怀疑的。因为十字军总是首先在威尼斯集合整顿,然后乘上威尼斯的船去出征的。在那期间的居留费、船费、购买武器和食物的钱,这些全都落入威尼斯市民的手中。没有钱的贵族和骑士向富裕的市民借钱,作为代偿,不得不想办法,或者出让征收领地租税的权利或者给予在占领地进行贸易的权利,因此促成了威尼斯的繁荣。然而,这次十字军的结果归于失败,王公贵族的势力急剧衰弱,代之而起的是商人和市民的势力。封建制度崩溃,成为市民全盛的社会。既然威尼市达到现在所述的状况,而意大利其他城市,不是港口的别的城市又是怎样?关于这点,有必要加一些不同的说明,例如关于佛罗伦萨。佛罗伦萨是不亚于威尼斯的商人发达的城市。据说,这个城市里住有以美第奇为首的许多富裕商人,经纺织业、银行业,欧洲的贵族要是钱不方便就向他们借贷。罗马教皇注意到这点,在想抑制贵族势力的时候,就给佛罗伦萨商人出主意,也就是让他们赶快去催还借款,贵族方面被迫勉强筹措,或者提供什么权利以代替,结果,贵族的财政更加拮据;相反,佛罗伦萨的商人更加发迹。不用说,佛罗伦萨的商人遭到贵族和骑士们的嫉恨。因此,商人们建立一种组织,在这种组织统制下把整个城市团结在一起,对抗贵族和骑士的势力。佛罗伦萨市和威尼斯港这两个城市,在十四世纪以后,出现了完全崭新的商人文化和市民艺术。市民与艺术这种市民的文化运动、艺术运动,就是所谓文艺复兴运动。所谓文艺复兴,就是“重加革新”这个意思,也就是说笼罩在中世纪阴郁沉滞的气氛中的社会,重新呈现出面目一新的景象。所谓商人是具有自由精神的人。王公贵族和骑士着重规律、节制和服从,而商人市民则注意自由竞争。他们富有进取精神,是活跃的,而且喜欢变化。在中世纪,不论宗教、道德,还是艺术,都是保守、严格、贫乏的;到十四世纪以后,一种明朗欢快的气氛来到了。绘画也一样,在商人们的自由主义中产生的新艺术,构图富于变化,色彩明朗,线条生动活泼,只有这样,才能受到市民的欢迎。不应该忘记,十四世纪以后,和中世纪不一样,艺术的保护者主要是有钱的商人和市民。从宗教方面来说,马丁·路德的新教运动,从道德、科学来说,例如人文主义运动,全都是文艺复兴期自由精神的表现。
(一)佛罗伦萨派
文艺复兴的发端 从十三世纪末叶起,人们确实厌烦了中世纪阴郁的毫无生气的艺术,希望有一种新兴的艺术,要求有一种更改进的艺术。恰好这时,比萨出生的雕刻家叫作尼古拉· 比萨诺(Nicola Pisano, 1206—1280)的人,从一个寺院库房中发掘出古希腊的雕刻,加以研究观察,的确优美生动,洋溢着自由的精神。比萨诺非常高兴,以后就学习希腊雕刻,领会了它的精神和手法,创作出和原来大不一样的新艺术,这也就是雕刻方面文艺复兴的发端。在国内出现这种气运的时候,在东方,拜占庭帝国遭到土耳其人的侵略,
艺术家和学者不能安居乐业;他们带着珍贵的书籍、希腊艺术品等,亡命来到意大利。落脚在宏伟的佛罗伦萨城及较小但充满活力的西埃那城。
西埃那画派画家 拜占庭艺术家定居在西埃那城重新从事创作雕刻或画画,他们的艺术——一种具有和中世纪欧洲传统不同的精神的艺术,不能不对十三世纪西埃那的匠人画家有很大的影响。他们受到这种影响,也就开始画有一些新鲜气息的画。我们把走在文艺复兴期的前面的这些西埃那匠人画家叫作西埃那派。
西埃那派的画 当然多是宗教画,特别画《圣母与圣婴》的画更多,画面嵌以金属线或镶以红宝石,一半倒像工艺品。当时所画的圣母等,从照片看,并不怎么美,若从实物看,确是富有感情,颇有人情味的圣母,和中世纪没有表情的作品不一样。但是,西埃那派的绘画,没有持续多久。它们就被在附近的大城市佛罗伦萨的势力所压倒,为佛罗伦萨派的绘画所包围。
奇马部埃 意大利中部大城市佛罗伦萨,不用说,从中世纪以后出现许多匠人画家,十三世纪末期,最早画文艺复兴期很有新意的画的是奇马部埃(Cimabue, 1240—1302)。据传说,他从小喜欢画画,每天去看亡命到佛罗伦萨来的一个拜占庭画家在一个教堂画画。当时,他就接触到拜占庭画家所具有的希腊精神;后来,在他成为一个匠人画家以后所画的画中,表现出中世纪的画所没有的生气勃勃的精神。可以看看他的《圣母与圣婴》,站在两侧的是天使。应该说,那天使和圣母的关系仍然还是观念的:把较重要的画得大,较不重要的画得小,还不能说是非常合理的,而技术上也还有点拘泥形式,不过若与中世纪的作品比较,可以看出还是自然而且生动的。关于奇马部埃,留下这样的传说:他受佛罗伦萨人的委托,为某教堂画祭坛画,因为画得非常好,人们从他的画室到教堂排着热闹的队伍,打着旗,吹着喇叭,运送他的作品。后人称奇马部埃为“画家之父”。
乔托奇马部埃和当时的匠人画家一样,不得不去各个城镇巡游,他受那波利国王的邀请,在那里工作。有一天,他在郊外散步的时候,一个放羊的少年在石头上不断地画什么;走近一看,少年长着一个古怪的面孔,但是,他画的画却非常好。画的是羊的写生,使奇马部埃很佩服,他劝少年说:“不要放羊了吧,作我的徒弟吧!”当然,少年很高兴,马上得到父亲的允许,作了奇马部埃的弟子;技术不断提高,终于凌驾于奇马部埃之上,成为一个大师。这个少年就是有名的乔托( Giotto,1267—1337)。乔托渐渐成为一个画家的时候,按照当时的风习,要游历意大利的各个城市,锻炼技巧,然后回到佛罗伦萨。他是小说家薄伽丘的朋友,也和诗人但丁很要好。但丁总是赞扬乔托的画,而乔托也非常尊敬但丁,并在一幅题为《乐园》的大壁画中,画了但丁的肖像。这个壁画后来暂时被涂掉,不为世人所知;不过距今八、九十年前,又出现在佛罗伦萨的墙壁上了。今天通常认为最为可靠的但丁的肖像,也就是这个。不用说,乔托也画基督的画。但是阿西西的圣法兰西斯柯的事迹大概也非常吸引他。圣法兰西斯柯是十世纪左右的人,出身于高贵的家庭,过着奢侈享乐的生活;不过,后来感受神的荣光,离开了尘世,去当僧侣;后来在阿西西的山中,严格遵守宗教戒律,过着极端贫苦但充满爱和善行的生活。法兰西斯柯的爱,可以说甚至及于小鸟和草木;最有名的故事,是把鸽子集聚起来进行说教。法兰西斯柯死后,在阿西西修了一个教堂,乔托在教堂墙壁上画了圣人一生的事迹。这些作品虽然也很有名,不过人们最感兴趣的是他画的《圣母与圣婴》。它和奇马部埃的同样画题的作品,构图非常相似,所以将二者加以比较,可以更清楚地说明乔托的画更富于文艺复兴时期的特点。可以比较一下,圣母较奇马部埃画的更有生气,似乎更严肃,虔诚。那年幼的基督,也似乎更聪明。虽然我通常站在这种画前是毫不为之所动的,但在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看这幅作品时,不能不感受到一种压力,简直不能不信服乔托的气魄。这件作品竟这样充满着精神力量,技巧也更熟练。时代已向着新的方向展开。乔托性格正直、快活而又不拘谨,曾留下这样的轶话。在夏季一个炎热的日子,他正尽心竭力地作画,那波利国王来到他那里。国王对乔托说:“如果我是你,这样热的日子,我就不工作。”乔托一听他说完就说:“如果我是国王,的确是不会做工作的。”有一次,罗马教皇派来使者说:“想请佛罗伦萨的画家画画,不知谁画得最好,想要样品看看。”乔托听了后,眨了眨眼,拿了纸和铅笔,想画点什么呢,马上就画了一个大圆圈,然后说:“这样就够了”。使者大为惊讶,拿了它回去,而在罗马人们仍认为数乔托第一,不久就得到罗马教皇的邀请。乔托上了年纪后,仍然精力旺盛地努力工作。五十八岁以后,不再画画,而开始从事建筑。现在耸立在佛罗伦萨称之为“乔托之塔”的美丽的大理石建筑,是他晚年的作品。他也作雕刻,装饰那座塔的许多浮雕,就是他作的。
弗拉·安其里柯 继乔托之后出现的是画僧弗拉·安其里柯( FraAngelico, 1387-1455)。所谓弗拉·安其里柯,实际上就是“天使的兄弟”的意思,他的本名至今谁也叫不出来;欧洲往往有这样的画家,以后出现的丁托列托、埃尔·格列柯等就是这样。安其里柯,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清高、虔敬的人,据说画画的时候,总是一面祈祷,一面作画。他又是非常谦逊的人,有一次罗马教皇说让他作主教,他说:“不,我虽然能够画个画什么的,但不能作主教,去管理僧侣们。”而加以拒绝。据说他从小就喜欢树木、花和小鸟。他二十岁时进修道院作僧侣,当时的僧侣除了奉祀神以外,每个人还要作一种世俗人的工作,如农民、木匠、医生、学校的教员等等。因为安其里柯喜欢画画,当然选择了拿画笔的工作。众所周知,当时,印刷术还处于萌芽阶段,书籍都是手抄的。安其里柯担任写经文的工作。不仅仅写文句,而且还要在上面作精美的插面、装饰等;他一点也不嫌麻烦,长年累月地工作。但是,自从有一天出现天使的幻影以后,就画了许多天使的画。故事是这样的:他有一次画天使,没画完就疲倦而睡着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真的天使,拿起安其里柯的画笔,把那幅画画完了。安其里柯的画确实纯洁清高,又有点孩子气,使人看起来觉得非常美好优雅。只要看看《受胎告知》就可知道。即使看《圣母加冠》这样的大作,也仍然有这样的感受。安其里柯的优美的画,是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一种作品。在他的画中,有温柔的抒情,这也可以认为是文艺复兴期的自由主义的一种表现。诚然,他画的题材,几乎都是有关基督教的。在这方面,似乎还没有摆脱中世纪的教会主义;因此,倒不如说在他的处理方法和画法中,感到一种崭新的精神。
马萨乔等人 与安其里柯的抒情诗般的优美相反,继之而出现的马萨乔( Massacio, 1401—1428)对自然努力冷静地观察,正确地描绘。这在当时确实是了不起的事情。可以看看他的作品《出卖基督》。把马萨乔的写实主义和安其里柯的抒情诗的优美统一起来,是画僧弗拉·菲利普·利比(FraFilippo Lippi,1406—1469)。他的画有一种温柔的感觉,而且尽力精确地描绘形态。此外,十五世纪初,还有画装饰性绘画的本诺佐·戈佐里(BenozzoGozzoli,1420—1497);既是雕刻家也是画家的委罗齐奥(Verrochio,1435—1488)等都是第一流的大师。
波提切利 集这些大师所长而且远远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要数是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 1446—1510)。他生于佛罗伦萨,少年时嫌弃学问,似乎是个没有希望的孩子;父亲打算让他作匠人,就送他到一个金属工艺匠人那里做徒弟;后来,由于他喜欢画画,却成了弗拉·菲利普·利比的弟子。他在佛罗伦萨派画家中,是富于幻想,占独特地位的人。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他大胆地开始画非基督教的画。当然,他也画了几幅《圣母和圣婴》,但其它可以说都是异教的画题。《尤狄斯归来》因为是取材于旧约,虽不能说是异教的,但大胆而且有名的《春》和《维纳斯的诞生》两幅画就肯定是了。《春》这幅寓意画,象题名一样是比喻春天的,场面是在美丽的森林里。在林丛中展开的春神行进所向的左端,是告知春天来到的众神使者麦鸠利。他的后面,“三个美人”手挽着手跳着舞前进。她们后面安详地走着的是爱的女神维纳斯。维纳斯头上,邱比特在飞翔,正要射出金箭。谁中了这箭,心里就不能不惹起恋爱的情思。在维纳斯之后穿着美丽衣服的是花神弗罗拉在前进。女神后面是她的侍女。侍女被鼓起面颊的“西风”用气息吹拂,往女神那方推动。这就是一种比喻:从海那面一吹来暖和的西风,就有了春天的预兆,万物复苏,变得美丽,爱情之心也觉醒了,展开了百花绽放的春天景象。《维纳斯的诞生》这幅画更不必说,描绘的是美丽的西西里岛的传说:
爱和美的女神维纳斯从珍珠贝壳中诞生出来,时候是春天,也是吹着西风;于是女神的身体被风吹拂着,像辉耀的光焰一样颤动;女神因为不是凡人,不能受重力法则的约束立于地上。在这里描绘了维纳斯的神性,不能不认为是有趣的构想。正在给女神穿上美丽的衣服的,当然是花神弗罗拉。若考察一下这两幅作品,主题都可以说是希腊的,异教的,也就是反基督教的,而不是中世纪的。不仅如此,所描绘的女神的容颜,带有情欲的意味具有人类的恍惚和忧郁;虽然是遥远时代的希腊女神,却是官能的,给人一种近代的感觉。此外,女神们都被画成披着极薄的纱,或是Luo体,而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在中世纪封建时代的绘画中,这是从来未见到过的。最后还有一点,画面稍微加入了东方趣味,有一种装饰的美:女神衣服上的花纹,祝贺维纳斯诞生而从天降下的花的画法,波涛的形状等等都值得注意。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两幅画都是新时代的作品;它彻底打破了中世纪的传统,画得自由奔放。我们在波提切利的作品中,第一次看到充分发挥了文艺复兴的精神;但是,作者却因此受到当时宗教热狂者的残酷迫害。
塞尔兰达约 和波提切利几乎同时代,还有一个叫基尔兰达约( Ghirlandao,1449—1494)的画家。他是佛罗伦萨的金属匠人的头目。他的画,是属于马萨乔风格的写实主义体系,在他的画里,大多数景物都是佛罗伦萨郊外的风景,描绘得确实生动。《老人和孙子》有家庭的情趣,极为亲切,而且也是富于诙谐趣味的肖像画;虽然从窗外看见的景色,多少有些装饰化,不过仍可认为是写生的。他在罗马教皇的梵蒂冈宫殿,画过《基督传》。
曼坦尼亚 基尔兰达约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个绘制令人感到亲切、宁静、品质高尚的绘画的画家,而曼坦尼亚(Andrea Mantegna,1431—15O6)则是有精力的,并且可以说是具有怪奇倾向的人。他生于帕都亚,严格说来不能说是佛罗伦萨派,但因为帕都亚属于佛罗伦萨的势力范围,在此,为方便起见也把他归入佛罗伦萨派。曼坦尼亚的作品最有名的是《基督的尸体和两个玛利亚》。这是从脚的方向来画基督的尸体的作品,但它的描绘是多么正确啊!构图也出人意外,特别是对那强烈的似乎向人逼迫的巨人式的气魄,使人折服。决心把站在旁边的玛利亚和抹大拉,画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也完全是破天荒的画法。他作的艺术之神云集的《帕纳苏斯》,也是一幅堂皇壮丽的大作,受到人们的尊敬。
个性的发挥 一到十四、十五世纪,画家们都开始在自己作品中发挥个性。如上所述,在中世纪的画中几乎没有个性,看谁的作品,好像都是一样的;但到文艺复兴时期,却不是这样。乔托、安其里柯、波提切利、曼坦尼亚都具有鲜明的不同于他人的特色和个性。文艺复兴期也可以说是发挥个性的时代,是商人们市民们的自由竞争开始支配世界的时代。画家们只要是画了非常出色的画,就可以压倒别的画家;而且遵循自己个性的人作起画来更能得心应手。因此,他们有意无意地开始注重个性和独创性。
画家的署名 画家在自己的作品上署名,也和自由竞争有关。画家的署名,一般认为是从丢勒开始,不过,到十四、五世纪自由竞争时代,画家开始根据自己的个性,画有变化、新颖的画,而且在画上署名,意思是对自己的作品负责。而且以前曾经买那个画家的作品的人,以后如看见他的署名,就会很清楚地知道:“啊!是那个画家的作品!”感到亲切,也许就会想买。画家的署名是一种商标,有了这种商标,画家越来越尊重自己的个性,开始画独特的具有个性的画,这是可以想象到的。绘画的商品化、个性化,即使在上述画家之后的三个伟大的画家的作品中,也清楚地表现出来。
列奥纳多·达·芬奇 (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生于意大利北部的芬奇村。父亲是法律家,芬奇从小非常善于思考,喜欢画画和玩弄粘土。他常拿着写生本到街上去,喜欢把容貌似乎奇怪的人哈哈大笑速写下来。另一方面对音乐和数学,自然科学和地理,对工程学、医学、机械学等其他学问都有深厚的兴趣。绘画老师是前面所说的雕刻家委罗齐奥。不久他就掌握了一般的绘画技术。根据当时的风习,到米兰和佛罗伦萨等城市去旅行,研究大师们的名作。在这期间,他当然也画画;不过,创作出真正出色的作品,是1487 年,作为米兰公爵的客人,住在米兰之后。当时,公爵不是把他以专门的画家相待。因为芬奇拥有多方面卓越的才能,公爵既让他设计道路、运河、城堡,也吩咐他发明兵器。在宫廷举行大宴会时,也让他装饰宴会厅,制作珍贵的乐器等。不过,这不是特别不可思议的。如前所述,那时候画家不过仅仅是一个匠人,受器重的匠人也必须什么都干。芬奇在米兰居留时所画的作品中,最有名的是《最后的晚餐》。它是画在圣·玛利亚·德尔·克拉基阿教堂的餐室墙壁上的,据说前后用了两年时光。描绘的是基督被官吏逮捕的前夜,和十二个门徒一起,在最后一次共进晚餐的食桌上说:“我实在地告诉你们,与我共餐的你们中,有一人出卖了我”这句话时,在门徒中间引起骚动的那一瞬间的戏剧性场面。关于这幅画,值得注意之处很多,首先应该说是基督和十二个使徒头上没有圆光。从来认为这些人是绝对神圣的,他们的头上,一定要饰以圆光,而芬奇作了另一种解释,把他们只是当做人或市民来描绘。这大概也可以说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自由精神、合理精神的表现。其次,整个构图,由四个三角形构图组成。十二个使徒,三人一组,分为四组;在吵嚷“出卖主的是谁啊”声中,孤独地坐着忧郁的基督,使整个画面和谐地统一起来。以前,画最后的晚餐的人相当多,不过还没有一个人画得这样富有效果。
第三,是采用了非常正确的远近法。中世纪绘画中,几乎没有必要用远近法,因为中世纪绘画是从镶嵌艺术的样式发展起来的,画基督、圣母、使徒们的肖像,背景上什么也不画。从乔托以后,才开始以大自然的风景或房屋为背景,不过也决不能说远近法是正确的。远处的物体大,近处物体小,还不过是概念的画法。
但是,到芬奇时就不是这样了。依据透视的原理,科学地合理地作画。窗户或天花板等的线画得都集向一点,也就是向坐在中央的基督的头上集中。这是无可指责的远近法。可以说正确的远近法是从芬奇开始的。同时,因为是从基督头上放射出所有的线,因此,具有和圆光同样的效果;不画圆光,也能表现出基督的神性。此后,芬奇离开米兰去佛罗伦萨,在那里画了有名的《莫娜丽萨》肖像。为了画这个女友的肖像,他花了四年的岁月。先研究她的心理,作素描,作数学的计算,最后才拿起画笔作画,真是精细入微。为了不使作模特的莫娜丽萨感到无聊,就雇乐师给她奏音乐。这样作成众所周知的世界名作,现在陈列在法国卢佛尔美术馆,在它前面总是挤满了参观的人。是什么这样吸引着参观的人们?是她深刻的魅力。请注意她那理智的温柔的眼睛。请看一下嘴边浮现出的像谜一般的微笑。这是女性的神秘。要解开这个谜,只要站在《莫娜丽萨》的面前,就会忘记时间的流逝。曾经留下这样的故事:有个英国人把这幅画的复制品挂在墙上,早晚都望着她,始终没有能解开莫娜丽萨的谜,结果发了疯,用手枪击穿心脏死去。另外还有一个故事:欧洲大战时,一个意大利的青年画家把这幅作品从巴黎卢佛尔美术馆偷走。意大利人芬奇的名作,竟成了法国人的东西,使青年画家遗憾,以致无法忍受。尽管青年画家偷去了,却难于处置它,因为他不能干把它卖掉那种可耻的事;没有办法,自己去坦白,作品再一次返回卢佛尔。
此外,芬奇还画了许多画。他的晚年实在孤寂冷清。据说是因为出现了精力充沛又年轻的天才米开朗基罗,夺去了他的名声。芬奇到晚年曾做过制作飞机等种种工作,结局仍以《莫娜丽萨》作为最后的杰作,而把名誉让给米开朗基罗,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到法国去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