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 | 齐白石印章中的诗情画意

齐白石印风的“农民意识”

□薛元明

三是构成意识。

白石吟屋

“白石吟屋”中字的笔画略施倾斜，呈不均匀分割状态，“屋”字省略“土”部，强化突出几何形交叉笔画，“吟”字中有一个锐角，与“白”字中的直三角构成对比呼应，此印最大的特点是以斜笔出奇制胜。“人长寿”印面中层层排迭的横画虽细但力能扛鼎。由于粗细、距离、大小等方面极尽变化之能事，波澜横生，给人应接不暇之感“寿”字的长竖就像一只撑到河底的竹篙，显示出一种韧劲的美，有支撑全印的作用。“人”“长”二字笔画力避垂直，在粗细、长短、正斜、宽窄、疏密等对立因素中达到了和谐统一，自险绝始而复归平正，生成强烈的节奏。“天涯亭过客”中，“涯”字“三点水”写成三直笔画，“过”字“走之底”的处理，都是“齐派”印章的特点。“天”“客”二字中位于两侧笔画粘连边栏，“客”字独立成行，留出下方大块白地。这种大胆的手法非精此道者而难有这等魄力，平添了空灵、宽阔的意境。空白处反使印章内蕴更丰富、充实，形成左右对称平衡的布局。

人长寿

天涯亭过客

四是画意。

“风前月下清吟”和“花未全开月未圆”两印打破汉印的均匀布局，具有不平衡的空间分割，印面文字相互突破，违而不犯，因为“月”字篆法的变形而施以巧妙安排，呈现出诗情画意。

风前月下清吟

花未全开月未圆

这些精品与前文所罗列的刀法粗糙之作相比，判若云泥。有鉴于此，对于齐白石，既不能盲目神化，也不能刻意贬低，将两方面结合起来，可以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齐白石。准确地说，他是一个以“农民意识”为底色的传统文人。

齐白石从一个民间木匠成长为一个艺术大家，有很多原因，关键是“人的因素第一”，毕竟事在人为。许多人功亏一篑或半途而废，多半是因为内心过度膨胀。大师必须坚持到最后。齐白石学印起步很晚，出身贫贱，也因此而没有少年得志的张狂，没有伤仲永的悲哀，“有志不在年高”，老老实实做一个“苦学派”，一生勤勉，从不懈怠。终身保持农民本色，安贫乐道，得享天年。虽然为人处世难免有一些小气之处，但更多展现出的是大智慧。“世间事贵痛快，何况篆刻”，这种表述本身就展示了一种境界，淡了名利，多了性情。一生从未固步自封，持续吐故纳新，水到渠成之后进行了“衰年变法”，自成一家风范，成为近代篆刻史的独特个案。（完）